“顾承川!” 女生突然抬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你的怀表链用回形针固定的?我这儿有多余的书签 ——” 她翻出片银杏叶标本,叶脉间用金粉描着小小的手术刀图案,边缘还绣着细密的水波纹,“送给你,新生礼物。我叫李佳,苏州来的,我们那儿的银杏比北京的早黄二十天呢。”
怀表在口袋里轻轻颤动。顾承川接过书签时,注意到她笔记本里掉出张照片:小桥流水边,穿旗袍的少女抱着画板坐在乌篷船头,身后的银杏叶正飘进青石板的缝隙。他忽然想起父亲曾说,江南的医生看病像绣花,讲究个 “细” 字,而北京的大夫问诊如评书,讲究个 “明” 字 —— 此刻李佳指尖的温度,像极了母亲熬的杏仁茶,带着江南的温润,却让他想起胡同里秋日的暖阳。
上课铃在远处响起。顾承川转身走向解剖楼,指尖捏着银杏书签,怀表的滴答声与心跳渐渐同步。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九月的阳光里悄然发芽,比如书签上的水波纹,比如口袋里带着体温的怀表,比如父亲未说完的半句话 —— 那些被北京的胡同与江南的流水浸泡的记忆,终将在某把解剖刀的起落间,长出新的年轮,一半带着槐树的苍劲,一半带着银杏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