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山谷时,山脚下的村落升起袅袅炊烟。老周的老伴迎上来,接过药篓时轻声说:\"今儿集上有人收远志,出的价是去年的两倍。\"老周\"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那块贝壳化石,递给在门口玩耍的小孙子:\"给你当玩具,别摔了。\"孩子欢呼着跑开,化石在他手里闪着微光,像捧着一颗星星。
夜里,我躺在土炕上,听着窗外蟋蟀的鸣叫,手里攥着那朵远志花。花瓣已经有些蔫了,却依然固执地保持着淡紫色,像谁在夜色里点了盏灯。远处的太行山在月光下沉默,那些藏在石缝里的远志,此刻或许正舒展根须,汲取着天地间的露水与星光。
我忽然明白,老周说的那第三分敬畏,原是对时光的敬畏。这太行山里的每一株远志,都是光阴结出的果,用根茎书写着坚韧,用花叶吟诵着沧桑。而我们这些采药人,不过是时光长河里的摆渡人,把山里的故事,一篓篓地带到山外去。
第三回 朝露未曦收紫菀 暮云初起悟青蚨
卯时的露水还凝在草叶上,老周已带着我往鹰嘴崖后的深谷走去。他说那里有片背阴的石崖,长着几十年的老远志,根须粗得像成年人的拇指。路上经过一片紫菀地,淡紫色的花球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个小铃铛。老周忽然停住,用药锄尖挑起一株紫菀:\"紫菀治咳嗽,跟远志配在一起,能去肺里的陈年老痰。\"他的语气像在介绍自家亲戚,眼里带着熟稔的暖意。
越往深谷走,山势越险峻,两侧的崖壁如刀劈斧砍,中间只容一人通过。老周走在前面,不时用药锄敲打两侧的岩石,惊起几只岩鸽,扑棱着翅膀掠过头顶,尾羽上的白色横纹划出几道闪电。我忽然注意到他腰间的牛皮药囊换了个,上面缝着几块补丁,针脚细密,显然出自女人之手。\"师娘补的?\"我问。老周回头,皱纹里漏出笑意:\"她总嫌我糟蹋东西,说这药囊比孙子还金贵。\"
终于到了那片背阴崖,崖壁上布满青苔,滑腻得像涂了层猪油。老周指着高处说:\"瞧那石缝,看见没?那株叶子泛黄的,准是有十年以上了。\"我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几株远志从丈许高的石缝里探出头,叶片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