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道裂缝蜿蜒曲折,顶端略尖,尾端稍宽,果然像条摆尾的鱼。裂缝里还嵌着几粒细小的沙粒,像鱼身上的鳞片。老周忽然咳嗽起来,弯着腰直不起身,我看见他后背的骨骼在粗布衣服下凸起,像崖壁上裸露的岩石。\"那年摔断腿,\"他喘匀了气,接着说,\"我就躺在这洞里,疼得睡不着,就数洞顶的贝壳。数着数着,忽然觉得自己也成了贝壳里的一粒沙,被海水冲了几亿年,才冲到这山里头。\"
火光照在他的眼睛里,映出跳动的光斑,让我想起昨夜看见的远志根茎。那些根茎在泥土里延伸,或许正穿过亿万年前的贝壳,与这片山海的记忆相连。山雨渐渐变小,洞口的葡萄藤上挂满水珠,像一串串透明的珠子。老周摸出烟斗,却发现烟丝已经受潮,只好把烟袋揣回怀里。
\"远志这药,\"他望着洞外的雨幕,声音忽然变得清亮,\"《神农本草经》里说它"主咳逆伤中,补不足,除邪气,利九窍,益智慧"。你说古人咋就给它取了"远志"这么个名儿?\"他转头看我,眼里闪过狡黠的光,像个考学生的私塾先生。
\"因为它能让人志向远大?\"我试探着说。
老周笑了,笑声震得洞口的水珠掉落:\"傻小子,志向哪是药能补的?古人是说,人若有远志,就像这药草,哪怕长在石缝里,也能把根扎得深,把花开得旺。\"他伸手拨弄火堆,火星溅起又落下,\"我师父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周娃子,以后别只盯着远志的根,多看看它的花"。那时我不懂,直到前年我孙子问我,爷爷为啥总去山里,我才明白——这山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老祖宗留给咱的念想。\"
雨停时,夕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把洞口的葡萄藤染成金绿色。老周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右腿,膝盖发出\"咔嚓\"的响声。他走到洞外,弯腰捡起一块贝壳化石,放在掌心摩挲:\"该回去了,你师娘该担心了。\"
我们沿着湿滑的山道下山,老周走得比来时更慢,每一步都像在丈量岁月。路过那片远志地时,被雨水洗过的叶片绿得发亮,花瓣上的水珠折射着七彩光斑,宛如撒了一地的星辰。我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