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酒壶翻倒,酒液倾洒。
一下子静得可怕,元韫浓愠怒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还在病中就这样喝酒?”
裴令仪无声地凝视着元韫浓的双眸,问:“原来阿姊也知道病中饮酒伤身子,也会关心我死活。那怎么我劝阿姊,三番五次,阿姊都不听我的?”
元韫浓咬着牙,却说不出什么别的来。
她也一样,有时候面对裴令仪,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姊,你别这样作弄我,别这样作践自己。”裴令仪握着元韫浓的手腕,将人轻轻拉到眼前,动作却不容置喙。
他注视着元韫浓的眼睛,瞳眸的深色介于鸦羽与夜潮之间,幽幽映着灯火,盛着细碎的金红,像是落日熔金时跌进深潭的残光。
元韫浓被他的眼睛望着有些心颤。
“别当我是真的无情。”裴令仪轻声说道。
“你……”元韫浓的指尖掠过他的眉骨。
裴令仪的眼睛在烛光下像是淬了夜色的琥珀蛊,泛起涟漪,溢出细碎的光。
他的睫毛微颤,“我倒宁愿阿姊再自私一些,总好过现在这般。”
“我问你,你须实话同我说。”元韫浓道。
“我什么都告诉阿姊。”裴令仪仰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元韫浓看。
元韫浓问:“上一世你强逼我入宫,到底是想要我陪你,还是爱我?”
“……都有。”裴令仪说了实话。
他苦涩地自嘲一笑:“其实刚开始只是想要拆开阿姊和沈川的,我把慕水妃和沈川安排在一起,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报恩,报慕水妃曾经照顾我的恩情。”
“但是让阿姊做我的皇后,我却分不清是为什么。”他道,“我自己也分不清是为了报复阿姊对我的漠视与刻薄,是为了吸引阿姊的注意,还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刚开始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爱元韫浓。
爱恨参半,难堪又执拗。
在元韫浓反复搜集有沈川特性的人留在身边后,他和元韫浓争执,口不择言,骗元韫浓自己杀了沈川,元韫浓甩了他一巴掌。
他是在那之后和慕水妃细谈,才绝望且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