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盯着满地碎陶片看了半晌:\"先活过这个冬天吧。潭州城里还有五万张嘴等米下锅,朗州那边马光惠的残部投了南唐,北边赵匡胤的探子已经摸到岳州了。\"他解下佩刀扔给我,\"马希广,你现在流的每一滴汗,都得对得起你摔碎的那个王印。\"
那夜之后,我当真像换了个人。每天四更天就爬起来看塘报,跟老农学怎么算亩产,甚至亲自去修被二哥挖断的水渠。徐仲说我中了邪,我说我是怕夜里闭眼看见三个哥哥的血脸。
转年开春,南唐突然发兵攻朗州。我在议事厅拍桌子:\"打!当年父王能打退他们三次,我们\"徐仲冷笑着打断我:\"你父王那时候有八万精兵,现在武安军能凑出两万喘气的就不错了。\"满屋子将领低头玩刀穗,我后脖颈的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最后是管盐铁的刘司马出了个馊主意:\"不如请中原朝廷调停?\"我抓起茶碗要砸,想起父王当年摔的那个青瓷碗,硬生生改成轻拿轻放:\"马家子孙宁可站着\"徐仲突然咳嗽一声:\"主上,听说赵匡胤最近在找玉雕师傅修传国玺。\"
我愣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当晚派使臣往汴梁送了十车辰州朱砂。两个月后,南唐居然真退兵了。徐仲看着国书直嘬牙花子:\"赵匡胤这招高明啊,既赚了咱们的朱砂,又白得个调停的好名声。\"我把国书扔进火盆:\"能喘口气就行。\"
喘息的机会比潭州春天的柳絮还短。仲夏夜我正批奏折,烛火突然爆响。抬头看见徐仲满脸是血冲进来:\"马希萼反了!\"我手一抖,朱笔在折子上拉出老长一道红痕。
这个马希萼是我五哥,当年三哥夺位时他主动请缨去守边关。徐仲抹了把脸上的血:\"那王八蛋带着五溪蛮兵破了辰州,扬言要拿你人头祭三哥。\"我盯着案头将灭未灭的蜡烛:\"徐将军,咱们还有多少兵?\"徐仲沉默半天,说了个数:\"算上伙夫,八千三。\"
仗打到立冬,潭州城外二十里已经能看见蛮兵营火。我在城头督战时,徐仲指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