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的马靴踩着二哥的血往我这边挪的时候,我后槽牙咬得发酸。他蹲下来用带血的刀尖挑起我下巴,我闻见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沉香味——去年端阳节他送我的香囊也是这个味儿。
\"广弟,听说你管钱粮是把好手?\"三哥的疤瘌眼在火光里一跳一跳的。我盯着他刀尖上将凝未凝的血珠子,喉咙里像塞了团湿棉花。那年我二十一,突然就明白了父王当年摔茶碗时大哥跪着的心情。
打那天起,我住进了潭州城东的别院。三哥派了八个亲兵日夜守着,说是保护,其实跟蹲大狱没两样。每天晌午有人抬两筐竹简来,晚上再来收走批好的文书。有天我在账本里夹了张字条问永州赈灾粮的事,第二天送饭的老头悄悄跟我说:\"永州饿死的人填了三个乱葬岗。\"
开春的时候,三哥突然召我去王府。正厅里乌泱泱跪着十几个县令,三哥歪在虎皮垫子上啃羊腿:\"广弟,听说你上个月省下三千石军粮?\"我后背唰地冒冷汗——那是我扣了朗州军的饷粮给衡山灾民熬粥了。
\"正要跟三哥禀报\"我话没说完,三哥突然把羊骨头砸在县令们面前:\"都他妈学着点!这才是会过日子的!\"油汪汪的骨头滚到我跟前,三哥抹了把嘴:\"给你升个粮料使,明天去武安军大营报到。\"
武安军大营在潭州城南二十里,我带着二十车粮草刚进辕门,就被个黑脸将军拦下了。这人我认得,是当年跟二哥打南汉的旧部,姓徐,左脸上有道蜈蚣似的疤。\"马大人,\"他抱拳行礼,手指头捏得嘎嘣响,\"这月的粮少了四百石。\"
我还没开口,押车的亲兵头子呛声道:\"徐将军,现在粮料使是咱们三王爷亲封的\"话没说完,徐仲突然拔刀架在那亲兵脖子上:\"老子问的是粮,不是人。\"我赶紧打圆场:\"徐将军,明日补上缺额。\"他收刀时刀背擦过我手背,冰凉。
第二天我亲自押粮去补缺,徐仲在粮仓门口堵我:\"马大人可知为何缺粮?\"我装傻摇头。他忽然压低嗓子:\"三王爷上月私运两千石粮去江陵卖高价。\"我手一抖,量斗里的麦子撒了满地。徐仲弯腰帮我捡,趁机往我袖子里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