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转头去看庭院里那株歪脖子梅树。枝头花苞让雪压得低垂,倒让我想起洛阳宫里庄宗最爱的那盆绿萼梅。当年他提着金剪修枝时说:\"花要开得好,就得狠心剪。\"如今这西川的枯枝,也该修修了。
上元节那晚,我在府衙摆了十桌\"春酒\"。赵廷隐带来的舞姬踩着《胡旋》的鼓点转圈,石榴裙扫翻了案头的酒盏。酒过三巡,我忽然把户曹的账册摔在庭中。羊皮封面砸在青砖上的闷响,惊得乐工断了弦。
\"诸位看看,去岁军粮短了八万石。\"我拈着颗盐渍梅子,\"可巧前日清库,在江源县三个粮商地窖里\"话没说完,赵廷隐的象牙箸当啷落地。满座鸦雀无声,只有炭盆里火星子噼啪炸响。
第二天卯时,十七颗人头挂在北城门。血顺着城墙砖缝往下淌,把\"安民告示\"染得通红。我坐在城楼吃抄手,辣油溅在赵季良的袍袖上:\"看见没?蜀人吃辣,血都是热的。\"
整顿完吏治已是仲春。都江堰的桃花水泛着泥腥味,我蹲在鱼嘴堰看民工捞江石。老堰官说宝瓶口去年冲毁的堤岸,得用三年才能补牢。我脱了靴袜踩进刺骨的江水,脚底板贴着河床的卵石:\"三年?等秋汛来了,成都百姓的屋基都要泡酥了。\"
当晚召集工匠,我把太原铸陌刀的模子往案上一拍:\"用这个浇铁牛,沉在鱼嘴分水。\"铁匠头直摇头:\"使不得!一尊铁牛要耗五千斤生铁\"我抓起把江砂灌进他衣领:\"蜀中的铁不够,就拿贪官的宅门钉来凑!\"
七月流火,三尊铁牛镇住宝瓶口那日,赵季良从青城山请来的道士正在作法。香炉里腾起的烟柱直上云霄,老道突然指着岷江惊叫:\"龙抬头!\"我顺着他哆嗦的手指望去,哪有什么龙,分明是铁牛分出的水线在朝阳下泛着金鳞。
消息传到洛阳,安重诲又出了新招。朝廷突然要加征\"助军钱\",说是为防契丹南下。我看着邸报笑出声——契丹人还在幽州啃沙子呢。赵廷隐捧着算盘愁眉苦脸:\"加税三成,怕是要激起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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