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的儿子要考县中学,孙志强连夜走了二十里山路。“许瑶的声音突然哽咽,她望着母亲摸索药瓶时颤抖的手,想起前世这个夏夜本该有场暴雨,“那晚我背您去卫生所,路上摔了三回,您还记得吗?”
许母的动作突然顿住,盲眼对着虚空急促眨动。
她枯枝似的手指碰到女儿潮湿的袖口,那里还残留着前日采药沾的苍耳子。
窗外的泡桐叶沙沙作响,蝉鸣声里混进隔壁院飘来的中药味——三姐又在熬孙志强送去的阿胶了。
“他给寡妇送红糖鸡蛋的时候,咱家连盐都要数着粒放!”
许瑶抓起掉漆的暖水瓶晃了晃,空荡荡的回响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去年除夕他说要值夜班,其实是陪三姐守岁!您咳得喘不上气,是我顶着大雪去敲赤脚医生的门!”
许父踉跄着跌坐在条凳上,奖状墙的阴影笼罩着他花白的头发。
煤油灯突然“噗“地熄灭,月光如水漫过许瑶腕间的银镯——这是母亲用陪嫁的银元打的,此刻正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火焰。
“瑶啊“许母突然摸索着攥紧女儿的手,盲眼在月光下泛着水光,“你七岁那年发疹子,娘背你去卫生所,路上摔进沟里“
她枯瘦的手指抚过女儿额角的伤痕,“当时你烧得说胡话,哭着说"娘别扔下我"。”
许瑶浑身一颤,前世临死前的心电监护仪警报声与此刻的蛐蛐叫重叠。
她看着母亲从枕下摸出个蓝布包,褪色的红头绳里裹着三张粮票——正是孙志强上月借走的数目。
“今早三姐来送药”许母将粮票塞进女儿掌心,指尖还沾着枸杞的霉味,“娘闻见她身上有孙志强的烟味。“浑浊的泪滴在蓝布上晕开深色痕迹,二十年未拆穿的秘密随着夏夜热风荡开。
许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奖状墙簌簌落下碎纸屑。
他望着女儿决绝的背影,恍惚看见二十三年前穿着嫁衣的妻子——也是这样攥着蓝布包,跨出娘家门槛时回头说了句“爹,保重。”
“站住!“许父抓起搪瓷缸砸向门框,茉莉花茶在月光下泼出银亮的水痕,“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