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忽然漫进2013年的深冬。那时她刚满十七岁,在经纪公司外的巷子里偷练《阮玲玉》,哈出的白气混着台词在冷空气中凝结。穿高定西装的戚总突然蹲在她面前,递来暖手宝时袖口露出半截疤痕,和剧本里写的位置分毫不差:“想当演员吗?我可以帮你,但首先——”她用指尖敲了敲桑霁月冻红的鼻尖,“别把梦想藏在羽绒服里,要让它像极光那样,哪怕隔着风雪也能被看见。”
剧本翻到第十三幕,场景是2014年声带修复手术后的病房。戚总在日记里写:“她在麻醉里抓着我的手喊‘别让他们拿走我的声音’,我才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总用围巾捂住脖子,像护着最脆弱的琴弦。其实我早该告诉她,她的声音不是琴弦,是冰岛的苔原——哪怕被风雪掩埋,也能在裂缝里长出新的绿。”
桑霁月忽然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戚总带着北欧的寒气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看见她手中的剧本,向来沉稳的经纪人突然慌乱地脱外套,却让西装内袋露出半截信封——封口处印着2012年11月的邮戳,正是她们相遇前一个月。
“你在芬兰找到的?”桑霁月指着信封,注意到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疤痕。戚总别过脸去挂外套,声音轻得像雪:“整理旧物时发现的,本来想烧掉…”话没说完,信封已被轻轻抽出,桑霁月看见泛黄的信纸上,是二十三岁的戚总写给未来自己的字迹:
“程承,如果你真的成了经纪人,记住别碰那些完美无缺的‘明星坯子’。去找那些带着裂缝的孩子吧,就像你在孤儿院看见的小女孩,她总把布娃娃的破洞藏在身后,却不知道阳光正从裂缝里漏出来,把她的影子照成小太阳。”
信末画着歪扭的蓝雪花,旁边标注:“今天路过戏剧学院,看见个女生在冬青丛后练哭戏,眼泪把围巾洇出盐花,却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你抱着烫伤的胳膊躲在消防通道,听见舞台传来《简·爱》的台词:‘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