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接过玉佩时,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先生说,这是皇帝送的?\" 玉佩在指间翻转,背面刻着极小的 \"钰\" 字,\"他是怕我学汉王,还是怕我学他?\"
炉火烧得更旺了,映红他眼底的血丝。我望着墙角歪斜的 \"忠孝\" 木牌,:\"陛下可曾想过 复辟?\" 话一出口,窗外传来锦衣卫的靴声,像踩在碎冰上。
朱祁镇的手指猛地收紧,玉佩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滴在《皇明祖训》的 \"兄终弟及\" 条上:\"复辟?\" 他笑出声,带着塞外的风沙味,\"在瓦剌被囚禁时,我数着毡帐的木钉想,若能回去,定要杀光所有阉竖 ——\" 他突然顿住,盯着我的眼睛,\"可现在看着贤弟,又觉得当年在文华殿,该听先生的话,少读些《韩非子》,多读些《孟子》。\"
炭渣质量太差了,暖炉的浓烟熏得人眼眶发潮,我想起他十多岁脱离孙太后与我,真正亲政那日,在龙椅上把 \"仁\" 字玉佩掰成两半:\"那时你说,仁字太软,镇不住朝堂。臣当时不置可否。\"
\"现在才知道,\" 朱祁镇把玉佩按进我掌心,血渍染红 \"功成\" 二字,\"最镇不住的,是人心。\" 他望向窗外的宫墙,那里有锦衣卫的灯笼在巡弋,\"先生把这玉佩收着吧,若有一日皇帝要对我动手\" 他摸出藏在枕下的瓦剌皮鞭,鞭梢还缠着当年的血迹,\"就当是朕给老臣的饯别礼。\"
更漏声突然停了,大概是打更人在换班。我望着朱祁镇鬓角的白霜,不禁叹气。宣德三年秋,他在西苑射偏了一支箭,那时朱瞻基说 \"太子的箭,必须穿心\"。此刻炉火将尽,木牌的影子在墙上晃成扭曲的 \"忠\" 字,而真正的忠孝,早在这暖炉里,烧成了灰。
离开南宫时,正到子时。朱祁镇塞给我的小皮鞭在袖中发烫,鞭梢蹭着袖中随身携带的凤簪,像两道永远结不了痂的伤。锦衣卫的灯笼在宫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恍若当年诏狱的鬼火。
此后每月初一,我都带着半坛自酿的枣酒叩开南宫侧门。朱祁镇渐渐学会用粥汤在青砖上画棋盘,用瓦剌使者留下的羊奶渣捏成棋子。第五次拜访时,他突然把 \"车\" 棋按在我掌心:\"石亨前天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