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合拢时,朱祁镇的布鞋碾过门槛上的铜钉 —— 那是朱祁钰新换的,比寻常门槛高两寸,专为折损太上皇的威仪。门房里传来落锁声,七道铜栓依次滑入卡槽,声响在空荡的院落里格外刺耳。
\"太上皇安置妥当。\" 随行的锦衣卫指挥使低头回话,却将 \"太上皇\" 三字咬得极轻,像是怕惊了墙角的积雪。朱祁钰背着手望向宫墙,琉璃瓦上的冰棱正滴着水,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坑:\"每日卯时、申时各送一次膳食,\" 他顿了顿,\"就用朕当年在郕王府的旧碗。\"
我望着南宫紧闭的门窗,窗纸上新糊的桑皮纸透着微光,却故意在左上角留了道指宽的缝隙 —— 那是方便监视者窥视屋内动静。朱祁镇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像是在丈量房间大小。
\"先生觉得,\" 朱祁钰忽然转身,冕旒扫过我胸前,\"皇兄在瓦剌学会了几手蒙古摔跤?\" 他指尖划过腰间玉佩,\"听说也先的弟弟,总爱用狼皮绳勒人脖子。\"
朱祁钰走了,他今天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完成了一次极为精彩的演出,现在正是需要享受这份胜利果实的时候。我站在南宫门外,来回踱步。我抬头望着暗沉的天空,不知这场兄弟间的博弈,还会生出多少见不得光的算计。
远处传来内卫打梆声,戌初的梆子响过三声,南宫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锦衣卫冲进去时,正看见朱祁镇踩着满地粥汤,手里攥着块碎碗片,刃口对着自己手腕:\"手滑了。\" 他笑了笑,目光扫过还未离开的我,随后垂眸不语。
第二天的文华殿宴会上,朱祁钰捧起酒杯,杯壁映着朱祁镇袖口的补丁:\"皇兄在瓦剌可曾喝过葡萄酒?\" 他忽然将酒盏推向我,\"朕听说过,先生当年在诏狱教您 " 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 ",朕今日才真正明白。\"
我望着酒盏里晃动的烛影,不言语,朱祁镇的筷子悬在半空,迟迟未动,殿外,锦衣卫的靴声整齐地碾过刚下过初雪的地面,像极了当年水牢里的老鼠啃食声。
宴席将散时,朱祁钰突然按住朱祁镇的手,指尖划过对方掌心的茧疤:\"皇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