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该入宫授课了。\"东厂番子在门外尖声催促。
文华殿的晨课刚开始,朱祁镇就抓着我的玉佩不放。两岁的孩童咿呀念着\"安\"字,口水沾湿了玉佩上的云雁纹。朱瞻基负手立在殿外,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胡皇后居住的坤宁宫方向。
\"昨日祁镇背了《孝经》。\"皇帝突然开口,指尖抚过殿柱上汉王留下的刀痕,\"可惜把"资于事父以事母"背成了"事孙娘娘"。\"他转身时,腰间新佩的玉珏闪过血丝——那是用朱高煦的断戟熔铸的。
下朝时经过刑部,恰逢胡皇后胞弟被押入诏狱。囚车经过处,掉落一册《女则》,书页间夹着的和离书上,朱瞻基的玺印赫然盖在三年前的日期上。杨士奇站在阴影里摇头叹息,官袍下露出半截绷带——与杨荣锁骨处的淤伤如出一辙。
夜雨敲窗时,我对着铜镜系上锦衣卫的鸾带。镜中忽然映出小朱宁静的身影,她正在绣的观音像上,莲台纹样与孙贵妃今日裙裾的暗纹分毫不差。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书房悬挂的《北疆风雪图》——画角题着朱高煦的绝笔:\"愿吾侄得尝所愿\"。转头又看见朱高燧,问我多久才去他的封地找他喝酒。
我大抵是疯了,脑子里出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
三更鼓响,我摸出枕下的青铜鱼符。这是朱高煦原来送给我一个小玩意儿,符身\"削藩无错\"四字已被摩挲得模糊,背面新沾的胭脂却鲜艳如血。这是今早朱祁镇玩耍时,从孙贵妃妆奁里抓来的口脂。孩童纯真的笑脸下,一场改天换日的棋局早已落子无悔。
雨幕中,皇城轮廓如蛰伏的巨兽。我望着乾清宫彻夜不熄的灯火,忽然读懂朱瞻基所有的布局:从北征前的指婚试探,到冰原上的见死不救;从朱宁静的莫名暴毙,到今日的废后暗示。每一步都在逼我作出选择——是当刽子手的刀,还是成为案板上的肉。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太和殿的琉璃瓦时,我整了整官服。袖中那封弹劾胡氏的奏折重若千钧,而汉赵二王的家眷,也正等着今日的赦免诏书。宫门缓缓开启的声响里,仿佛听见朱高煦在漠北风雪中的最后嘶吼:\"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