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朱幼薇在廊下拽住陈寒的袖子:“你早备着假账册?”
“昨夜让锦衣卫从杭州加急送来的。”陈寒压低声音,“顾氏书局雕工招供,有些官员专学‘贰’字改‘叁’的笔法。”他忽然感觉掌心一痒——朱幼薇用指甲在他手上画了个“5”,又迅速改成“3”,果然笔画粘连处模糊不清。
两人相视一笑,却听院墙外传来吵嚷。原来是一群工匠围着物理院匠作监,争抢今日新印的《对数表简本》。
有个白发老匠人挤不进去,急得直跺脚:“俺孙子在巾帼工坊学新数,说能省一半算盘珠子!”
陈寒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凝在某个穿绸衫的瘦高个身上——那人正把领到的对数表往袖袋里塞,动作鬼祟。他正要示意锦衣卫,朱幼薇却按住他手腕:“徐家的人,我故意放他们来领的。”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等他们用惯新数,就再离不开改良织机的齿轮编号了。”
正说着,李贞匆匆跑来:“大人,松江来信!布商们闹着要学阿拉伯数字记账,说旧字写货单太慢……”
“不急。”陈寒摸出块玫瑰酥掰成两半,一半塞给朱幼薇,一半自己咬下,“等郑岩的条陈出来,让徐家第一个试点‘双轨记账’——用对了赏,用错了罚。”
酥皮碎渣沾在他唇边,被朱幼薇伸手拂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新挂的《巾帼工坊全年产量走势图》上,那起伏的曲线旁,密密麻麻标注着阿拉伯数字。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陵城的街巷间,茶楼酒肆的幌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陈寒站在户部衙门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络绎不绝的运纸车马,嘴角微微扬起。
车辙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与街边小贩的吆喝交织在一起,竟比秦淮河上的丝竹还要热闹三分。
“大人,通州纸坊又送来三百担新料!”李贞小跑着过来,靴底沾着新鲜的草浆,“说是按物理院的方子,掺了辽东桦树皮,泡在水里三天都不烂。”
陈寒接过样纸对着夕阳照了照,纸面上的暗纹像蛛网般细密。“告诉工部,再加订五百担。”他指尖在纸缘一划,“这料子不光能印代金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