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这声响儿,”陈阳指尖沿着盘沿缓缓划过,目光落在那略微粗糙的质感上,“雍正爷那会儿官窑出的家伙什,胎土用的是上好的高岭土,捏在手里沉甸甸不说,敲上去得是清亮悦耳,跟您现在这块儿&39;养和殿造&39;的动静可差远了。”
他边说边将瓷盘换到左手,右手食指轻弹盘底,“这盘子的胎吧,看着是够厚实,但拿起来明显感觉胎体略显疏松,就跟——嗯,像老式砂锅似的,您知道那种感觉吧?手心里头沉,但远不如官窑的那股子紧致感。”
马老闻言,原本悠哉的神情忽然凝滞片刻,随即发出一声带着几分揶揄的干笑,“嗬,年轻人,你这眼力倒是够毒啊。”
“不过嘛,养和殿的东西,你真当是御窑厂那边亲自督造的?”他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手指在桌面轻轻叩了两下,“雍正爷那会儿,宫里常找景德镇最好的民窑代烧,毕竟御窑厂那地方规矩多、人手紧,有时候就得靠这些民窑大师傅们帮忙赶工。”
“所以啊,胎土差点儿,倒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关键还是看画工和釉色。”
陈阳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顾低着头继续研究手中的瓷盘。他将瓷盘轻轻转动,目光追随着盘面上那几朵盛放的牡丹,观察着花瓣边缘颜色变化处的微妙差异。
“说到画工,”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这盘上的万花锦纹确实够热闹,可您瞧瞧这花卉的颜色,啧,”
他指尖停在瓷盘中心那朵花上,“这花瓣本该层次分明,晕染自然,可您看这儿,颜色突变,像是被人硬生生泼上去的墨迹,完全没有那种渐变的韵味。”
“釉彩的问题更明显,”陈阳将瓷盘举到阳光下,光线透过薄薄的瓷壁照出几分微黄,“真正的雍正珐琅彩,那可是宫廷画师精心调制而成,颜色过渡自然流畅,每一笔都透着匠人的心思。”
“再看这件,花朵与枝叶的界限模糊不清,颜色跳跃太大,还有这几处明显的晕染痕迹——这分明就是晚清时期的仿品特征,那时候的工匠为了追求所谓的&39;古韵&39;,就爱用这种手法。”
他放下瓷盘,目光扫过马老那张逐渐变得严肃的脸,嘴角微微上扬,“您说是不是,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