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养和殿内,天子常在此处批阅奏章之余,还不忘亲自审视这些精致瓷器的胎釉间的每一寸肌理,其图案由宫廷画师精心绘就,一笔一划皆承御意;而景德镇的工匠们,更是以命相保,使出浑身解数代烧此物,方寸之间凝结着他们的汗水与技艺。
这养和殿款识的珐琅彩,颜料虽不及御窑厂的色泽浓郁,胎土亦稍显粗粝,可这恰是它独特之处。想想看,当宫廷画师对着画稿冥思苦想,琢磨着如何既忠于原样又暗藏巧思时;当景德镇的工匠对着火候掌控火候,小心翼翼地烧制时,这“官民结合”的灵活劲儿便悄然渗入了每一件瓷器的血脉里。正是这种独特的制作流程,使得这些看似不如御窑精致的瓷器,反而因生产量稀少而弥足珍贵。
马老一番话说完,陈阳垂眸细听,面上却渐渐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并未急着反驳,而是将手缓缓伸向那只养和殿款识的瓷盘,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釉面。待到手指触碰到盘沿时,他忽然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却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他抬眼看向马老,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声音低沉却清晰:“马老,您这番见解确实很有见地,&39;官民结合&39;的灵活法子,也确是当年瓷业的一大特色。”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瓷盘上,“可您说的这些,固然解释了它的稀有性,却未能完全揭示古董真正的价值所在啊。”
说到这儿,陈阳抬眸扫了一眼马老,见对方眉梢微动,显然在等待他的下文。他这才将瓷盘稳稳放回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轻声道:“养和殿款识的珍贵,我承认,但它之所以珍贵,不仅仅是因为稀有,更在于它背后承载的历史信息。”
他抬手示意马老稍安勿躁,声音逐渐低沉下来:“古董这东西,不是单凭故事就能定论的,终究要拿物件本身来说话。”
“咱们先不说别的,单看这盘子——”陈阳指尖微微用力,将那只温润的白瓷盘稳稳托于掌心,借着窗边透进来的天光细细端详。
盘沿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盘底则隐约可见几处磕碰痕迹,他屈起手指,轻轻叩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