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呼几个壮小伙把野猪笼子往杀猪凳旁抬。
旁边早已经垒好灶台,徐美娟、王二妮、王凤仪几个妯娌刚烧开两大锅水,白蒙蒙的热气混着柴火香,飘得空气里到处都是。
按弯河的老规矩,
杀年猪得请辈分最高的长辈动第一刀。
刘福来作为支书,今儿也得将执刀的荣誉让给自家老爹刘树德。
老爷子披着旧军棉袄往条凳前一站,右手接过杀猪刀,左手在刀背上轻轻一弹,‘铮’的一声清响。
说也奇怪,方才还狂躁不安的野猪突然就蔫了。
老爷子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稳稳握着刀,腰板挺得笔直,浑浊的老眼里迸出一股子杀气——那是真刀真枪里淬炼出来的气势。
当年在晋绥军打军阀,在太行山杀鬼子,后来跟着部队剿匪……
老爷子见过的人血,怕是比整个弯河大队所有社员见过的都多。
“老爷子这气势,了不得啊!”
“看见没?刘老汉身上可是带杀气的,他打了一辈子仗,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畜生对杀气很最灵性!”
“啧啧……这么凶悍的野猪都被镇住了,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
“啥传言?快说来听听!”
“额听老辈人说二十多年前,狐狸坡上有狼,饿极了就下来找东西吃。有一回就跑到了咱黑龙潭,就打谷场这里。当时大家都吓坏了,刘老爷子突然来了,他手里拎着一把铁锹,往路口一站,那狼愣是没敢过来,扭头跑了!”
“那怪不得哩!刘老爷子身上这是真有杀气啊!哎,你们快看那野猪……”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那头野猪缩在笼子里,通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老人,獠牙也不龇了,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弱了下去。
“好畜生,倒是个识相的。”
老爷子在磨刀石上‘噌噌’蹭了两下刀,雪亮的刀刃映着晨光,“家猪先来——下刀顺遂,六畜兴旺!”
刀光一闪,肥猪的嚎叫还没落,冒着热气的猪血已经‘哗哗’流进木盆。
王二妮麻利地撒了把盐,这血待会儿要灌血肠,最是鲜嫩。
几个妇女便开始围着木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