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一问才知道,是一个人上山打老虎去了,那会儿就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人。”
“现在呢?”陈青山鬼使神差地问。
“现在?”
张清清抬头,目光撞上他灼灼的视线,忽然抿唇笑出声。
“现在觉得你更像个傻子。”
她抽出棉棒蘸碘伏,在伤口周围画圈。
“打了老虎是光彩,可为了换工分不要命,值得吗?”
陈青山沉默片刻,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我家成分不好,从我生下来开始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前年闹饥荒,家里都快饿死了,到处都借不来粮食,没人愿意帮忙,娘把最后一口玉米饼掰碎了泡热水给我喝,自己啃树皮……”
他喉结滚动,“如今听见你说,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一群人为我担心,跟在我身后,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这些都是我靠打猎换来的,我娘过上了体面的日子,我爹在屯里受人尊敬。我不过受点小伤而已,怎么不值?”
张清清的动作忽然停住,手中的酒精棉球悬在半空。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忽然笑了。
“我想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傻子。”
张清清看着陈青山的脸,双颊愈发的绯红。
等陈青山转过头看她时,她又迅速的挪开视线。
“好了好了……光顾着跟你聊天了,都忘了换药了。”
“躺好了,别乱动。”
换药盘碰撞的叮当声外房间里回荡了一会儿。
换完药后,张清清跟他交待有事随时叫自己后,便推开病房门离开。
出来门,消毒水的气味便裹着走廊穿堂风扑面而来。
李彩凤和铁蛋两人看到护士出来,几乎同时从墙根直起身子。
“护士同志,我能进去看看青山吗?”
李彩凤抬脚就要往门里迈,却被张清清白大褂的下摆拦住。
“大婶,现在真不行。”张清清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把换药盘抱在胸前,金属盘沿压出两道浅红的痕。
“陈青山同志伤口已经稳住了,但刚才换药时我发现有处结痂裂开了。您醒了之后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