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被遗忘的细节——我们的孩子需要合法的出生证明。城市与山林,现代与传统,这些我曾逃避的命题,如今像蜂群般嗡嗡地围拢过来。
\"别皱眉。\"阿依莎抚平我的额头,\"我已经想好了。春天你照样去追花期,我跟着大刘他们转场,等孕晚期再回山寨\"
我捂住她的嘴:\"想都别想!孕晚期必须有人照顾。\"在她反驳前补充,\"我联系了昆明的养蜂合作社,明年就在基地做技术指导,每天都能回家。\"
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阿依莎的眼睛渐渐湿润。她埋进我怀里,闷闷地说:\"其实我害怕怕生孩子疼,怕当不好阿妈\"
我摸着她的肚子,突然感觉掌心被狠狠踢了一脚。我们同时惊呼,又同时笑出声。
\"瞧,\"我擦掉她的眼泪,\"小家伙给你鼓劲呢。\"
【银匠铺·七日之后】
铁锤第无数次砸到手指时,扎戈大叔终于夺过工具。他粗糙的手掌握住我的,带我在银锭上敲出流畅的波浪线。
\"水波纹要像真的水流\"他生涩的汉语混着烟味喷在我耳边。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银片上。我已经连续工作了七天,报废的材料堆成小山。最复杂的是蝴蝶纹——既要栩栩如生,又不能太过写实,这是哈尼族对祖先的敬畏。
阿依莎每天挺着肚子来送饭,趁她父亲不注意时偷偷修改我的作品。今天她却反常地安静,直到扎戈大叔去磨刀,才急匆匆塞给我张新图纸。
\"加个汉式纹样,\"她指着空白处,\"让阿爸看看你的根。\"
我盯着图纸看了很久,最后在蝴蝶翅膀内侧刻上细小的\"蜜\"字篆书。这是我在养蜂协会学的传统标记,如今成了跨越民族的爱情密码。
验收那天,全寨子的银匠都挤在铺子里。我的手镯被放在黑绒布上,众人发出窸窣的议论声。扎戈大叔举着放大镜看了足足十分钟,突然用哈尼语说了句话。
阿依莎猛地掐我胳膊:\"阿爸说蝴蝶纹里有汉人的魂。\"她声音发颤,\"这是最高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