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故意用沼气池做掩护。”
他忽然转头,伤疤正对杜老三颤抖的嘴唇:
“去年死的两头种猪,是铀中毒吧?”
杜老三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蜷缩着抱住膝盖。
他裤脚沾着的夜露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荧光,像撒了层磷粉。
“合作愉快。”
李冰突然扯开帆布包,将雷管扔进废矿坑。
当爆炸气浪掀飞他额前碎发时,杜燕看见他眉骨处藏着道更浅的月牙疤——与赵雪、杜亚明父亲遗物里的照片如出一辙。
夜幕降临时,杜家岔的沼气池工地亮起探照灯。
李冰蹲在未完工的发酵池边,指尖蘸着池壁渗出的黑色黏液:
“铀238的半衰期是四十五亿年。”
他忽然转头,伤疤在灯光下宛如活物:
“你们确定要当历史的陪葬品?”
杜燕把钢笔插进池壁缝隙,笔帽缺口处渗出酸液。
当青烟升起时,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赵雪的笔记本里,夹着1979年广交会的出入证存根。”
李冰的左手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节。
杜燕闻到了他袖口残留的硝烟味,混着晒场新麦的焦香,在鼻腔里炸开腥甜的火花。
“她没告诉你?”
杜燕突然笑了,发间银簪的凤尾在月光下轻颤:
“存根背面有你的出生证明,体重三公斤整。”
探照灯突然熄灭。
在绝对的黑暗里,杜燕听见李冰急促的呼吸声,像困兽在铁笼中徘徊。
当备用电源重启时,沼气池边只剩半截被扯断的雷管引线,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杜亚明带着村民赶到时,杜燕正用钢笔尖挑着引线里的铜丝。
她把铜丝绕成个诡异的符号,正是父亲坟前出现的那个。
“他去了西山坡。”
杜燕的声音像飘在风里的纸钱:
“带着1979年的矿难调查报告。”
村民们举起火把时,山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哼唱声。
那是首古老的采矿号子,调子却带着粤语的婉转。
李冰的身影在火把照不到的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