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王强踩下刹车,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脆响。
下坪村的土路两旁,几个穿的确良衬衫的孩子追着吉普车跑。
李冰推开车门时,不知谁喊了句“冰子哥戴手表了”,孩子们顿时哄笑着散开。
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西铁城,这是上周杜倩托林正南从深圳捎来的。
“李冰!”
村口老槐树下转出个敦实身影。
李大扁担搓着皲裂的手掌,解放鞋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
“县里说你要来考察,俺们连夜把仓库拾掇出来了。”
李冰被叫得恍惚。
前世他衣锦还乡时,村里人都这么称呼他。
如今公司才起步,老村长却已未卜先知似的。
仓库是原先的生产队粮站,砖墙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还依稀可辨。推开斑驳的木门,二十多个村民齐刷刷站起来。
李冰在人群里认出杜飞——小伙子蹲在最前排,正用铅笔头在烟盒背面记着什么。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商量土地流转的事。”
李冰从公文包取出县里批的规划图。
阳光透过瓦缝落在图纸上,照出他用红笔圈出的连片地块。
角落里传来旱烟袋敲凳腿的声音:
“冰娃子,你说的‘集约化种植’,是不是要收咱自留地?”
李冰循声望去,是村西的赵老倔。
前世这老汉死活不肯改种经济作物,直到2003年还守着两亩麦田。
“赵叔,您家后坡那三亩七分地。”
李冰从衬衫口袋掏出计算器:
“种小麦年景好能收七百斤,按保护价四毛八算——”
“三百三十六块。”
杜飞突然插话,惹得他姐在背后拽他衣角。
李冰冲杜飞点点头:
“如果改种猕猴桃,盛果期亩产四千斤,去年省城批发价两块二。”
计算器滴滴响着:
“哪怕扣除成本,也是小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