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摇曳间,他清瘦的面容笼着一层沧桑:“苏先生谬赞了。在下郭义,祖籍大理。早年远渡西洋研习工业,本想归国报效,却在三年前途经河口时,遭几个持斧的歹徒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镜片裂痕。仿佛还能触到,当年寒铁斧头架在脖颈的凉意。
苏俊眉头微蹙,目光扫过郭义布满伤痕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被镣铐磨出的陈旧疤痕。
“西洋留学的高材生……”
他喃喃重复,嗓音里带着惋惜与钦佩的复杂意味,
“难怪能想出那些周旋的法子。”
郭义苦笑一声,将半片眼镜推回鼻梁:“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他望向正在撤离的人群,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着往出口挪动,佝偻的背影在火把映照下投出长长的影子,
“起初我也试过逃跑,被抓回来吊在刑架上三天三夜。”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一道狰狞的鞭痕,“后来明白,单枪匹马没用,得把大伙拧成一股绳。”
苏俊剑眉微挑,眸光在郭义身上沉沉流转。地牢里潮湿的风,卷着众人撤离时扬起的尘土,他抬手虚掩口鼻,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郭先生临危不乱,见识卓绝。”
话音顿了顿,他直视对方眼底未散的血丝,“此番出去,可有什么长远打算?”
郭义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如铁,沉声道:“工业救国!”四个字掷地有声,在昏暗地牢里激起阵阵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