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暮色渐浓,零星的蛙鸣从附近的水洼里响起。众人点燃火把,火光照在麦茬地上,收割后的田野裸露出大片褐黄。
恰在此时,敌军的援兵从另一条官道转出。
两支部曲隔着半里麦田默然对峙,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袁氏粟,火龙吐,三日饱,一朝土!”
“辕门旌旗哗哗响,饿兵肚皮咕咕唱!”
龙骧营士卒齐声呐喊,在敌军的咒骂声中,大笑离去。
一个时辰后,两万石粮秣被焚毁的消息便传至张勋营寨。
张勋心中最后一线希望骤然破灭。帐内灯火通明,可他的一颗心却已沉入黑暗。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他气得胸口发痛,跌坐在榻上喘息时,周平的一道消息又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他瞬间凉透。
“将军,押送的叛军家眷被祖郎扣下了!”
周平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出心中担忧已久的消息。
祖郎就像是一个土财主,将他的一亩三分地看得比什么都紧,一两百个来路不明的人想从他的地盘通过,几乎是痴人说梦。
张勋怔怔望着铜灯架上跳动的火苗,半晌才颓然挥手,有气无力地道:“去将雷薄、陈兰叫来。”
少顷,雷薄、陈兰先后入帐,摇曳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扭曲拉长,在牛皮帐面上晃动如魑魅。
“深夜将二位请来,是有要事相商,请坐。”张勋勉强打起精神,坐直身躯,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粮秣将尽,天气渐寒,野外已不适合大军驻留。我想率军退回永平,稍作修整后,再退往曲阿,二位意下如何?”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庆幸,亏得粮车不足,只运了两万石粮出城,否则三五日内,军中就要生变。
雷薄心头一片黯然,想起从寿春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再看看如今的艰难处境,恍如经历了一场噩梦。
“回到永平,又能如何呢?”他声音沙哑地道。
张勋见他与陈兰一个颓丧一个惊惶,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永平城池坚固,城中尚有一万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