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怜心烦意乱地接过茶盏,毫无防备地就抿了一口。
慈姑一直盯着她,看见她做出吞咽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
隋怜喝完了这口茶,便注意到了慈姑嘴边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她不满地问。
慈姑不仅没有收敛笑意,反而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奴婢在笑皎嫔娘娘您啊。”
隋怜身子微顿,抬眸看她,“哦?那你说说看,本宫身上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娘娘您哪里都好笑。”
“在我眼中,您就和这愚昧无知的世人一样,深陷苦厄之中却不知解脱,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这难道还不可笑吗?”
慈姑垂眸望着隋怜,原本相貌平庸的脸上焕发出了几分不寻常的神采,尤其是她眼含笑意嘴角微扬的表情,竟和隋怜之前见过的观音像如出一辙。
咣当一声,隋怜手里的茶盏掉落在地。
茶水原本清透的颜色忽然就变为污浊的黑红,犹如森森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隋氏,你既见观音,为何不虔心礼拜?”
“又为何要负隅顽抗?”
“这世上唯有观音才能助你解脱,别再执迷不悟了。”
慈姑歪着头,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原本慈悲的观音像此时狰狞如恶鬼。
今夜祂冒着一切暴露的风险,堂而皇之地在这凤仪宫设局,势必要得到祂觊觎已久的东西。
她的魂魄和血肉都是祂的,祂已经能感受到把它们吞下时的餍足滋味了。
恍惚之中,隋怜似是在慈姑脸上看见了另外一张脸。
那是容皇后的脸。
这个本来端正雍容的大雍国母,正用饥渴又怨毒的目光盯着她。
也是这一刻,她眼中恐惧和迷茫尽散,眼神明亮而清澈,不紧不慢道:
“皇后娘娘,果然是你。”
闻言,慈姑脸上的笑容似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茶水里放了纯度最高的幽冥死水,即使隋怜贵为神女,她身上的神力和君长珏喂给她的妖血也会在死气入体后的短时间里被压制,没了这些东西,隋怜在她面前应该弱小如待宰的羔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