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华托腮望着浪花:“那我的身体会老会死,也是心里的戏吗?”
“你睡觉时会做梦,梦里有人追你,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妙成龙忽然握住他的手,“可醒来后,那个‘害怕的你’在哪里?生老病死就像梦中的追赶,真正的‘你’从来没睡过,也没怕过。”
云锦华似懂非懂地拧着柳枝,忽然指向远处石滩:“那那些石头泡在水里,被水冲得光溜溜的,是不是佛性在‘变’?”
“水冲石动,是你的眼睛在看;石头变圆,是你的心在说‘变’。”妙成龙松开他的手,任他去抓飘落的柳絮,“就像你刚才看我抛石子,眼睛盯着石子飞,就听不见对岸的驼铃声——你的心住在哪里,哪里就现‘相’。你若不住在‘变’与‘不变’上,石头的‘光溜溜’和你的‘抓柳絮’,都是同一汪水的波纹。”
云锦华忽然把柳枝往水里一插:“那是不是说,我现在想抓鱼,这念头也是佛性?”
“念头是水上的浮萍,佛性是水。”妙成龙拾起书卷轻敲他头顶,“浮萍漂来漂去,水可曾动过?你看这《西域记》里说‘识种如瀑流’,就像你刚才一连串的问题——前一个问题没断,后一个问题又生,像不像河里的浪花?你若盯着浪花数,永远数不清;若知道浪花本是水,便不用数了。”
云锦华趴在船边看自己倒映在水里的脸,忽然笑起来:“那我现在不数浪花了,只看水——是不是就离佛性近了?”
妙成龙望着远处雪山在河中的倒影,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菩提妙心,恒真本寂”八字:“近?远?你又在分‘远近’了。”说罢忽然抬手泼水,惊得云锦华尖叫着躲进帘子,水珠溅在书页上,晕开一片淡痕,倒像是河神悄悄盖了方水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