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的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时,苏白芷正踮脚去够顶层的雕花木匣。
“少夫人当心。”霍南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袖中滑落的银丝缠住她腕间,顺势将木匣里的锦缎抖落半匹,“这匹月华锦,是老太太陪嫁之物。”
苏白芷指尖抚过锦缎暗纹,突然摸到凹凸的纹路——是双鱼咒的绣法,针脚细密得像是用烙铁烫出的。
“这锦缎……”她抖开一角,锦缎内衬赫然露出半张泛黄的婚书,朱砂写就的“苏白芷”三字被虫蛀得残缺。
霍南萧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锦缎上,掌心温度透过绣线渗入骨髓:“你母亲当年绣的并蒂莲,可比这毒蛇缠枝的锦缎干净得多。”
午时的炊烟里飘着杏仁味,苏白芷盯着灶台上炖煮的羊肉汤。
“少夫人怎么发愣?”帮厨的婆子舀起一勺汤,勺底沉着片带血的羊肝,“老太太今儿要喝清心汤,这羊肝……”
苏白芷突然夺过陶勺,将汤汁泼进灶膛。火舌蹿起时,她看见五年前沈教主剖开羊腹的场景——滚烫的内脏里掉出半枚双鱼玉佩,被她塞进霍南萧襁褓当作长命锁。
“这汤该加些红花。”她将染血的帕子浸入汤锅,帕角的金莲纹在沸水中舒展,“老太太近日咳血,总得喝点活血的。”
婆子惊恐后退时,霍南萧的轮椅停在廊下。他拾起滚落灶台的玉佩,背面新浮现的刻痕正是苏白芷的生辰八字。
戌时的梆子声混着更夫的咳嗽,苏白芷掀开佛堂地窖的青石板。
霉味扑面而来时,她腕间的金莲丝突然绷紧。地窖角落堆着褪色的绣品,最上层是件残破的嫁衣——与她今晨在库房见到的月华锦纹样相同,只是袖口绣着的并蒂莲少了半片花瓣。
“少夫人竟对死物感兴趣?”霍老太太的咳嗽声从头顶传来,枯槁的手指扣住她后颈,“这嫁衣原是要留给你的……”
苏白芷突然扯开嫁衣领口,内衬绣着的暗纹在月光下显形——十八颗骷髅头组成双鱼咒,眼眶里嵌着霍家历代新娘的乳牙。
“难怪老太太总念叨‘阴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