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戚寒江的援军号角穿透雾霭时,朱载堃的雁翎刀已经卷了刃。他望着潮水般退去的倭寇,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突然觉得这雾似乎稀薄了些。但他知道,真正的迷雾仍盘踞在朝堂之上,缠绕在人心深处。而他和活着的兄弟们,必须成为那把利刃,去剖开这重重迷雾,哪怕真相如同毒雾般呛人,也要让它重见天日。
雾尽谜生
万历二十六年腊月十五,第一缕晨光如利剑般刺破釜山港的雾霭,却照不亮港口的死寂。朱载堃立在坍塌的了望塔基座上,雁翎甲上凝结的毒雾水珠混着血渍,顺着玄铁鳞片蜿蜒而下,在焦黑的碎石上砸出细小的坑洼。海面上漂浮着倭寇与明军的尸体,肿胀的身躯随着潮水起伏,樱花纹战旗和明黄龙旗缠绕在一起,在浪涛中翻涌。
毒雾虽已消散,空气中却仍弥漫着硫磺与腐肉的恶臭。朱载堃弯腰拾起半截火绳,潮湿的麻绳早已熄灭,表面布满青紫色的毒斑。他想起昨夜在雾中厮杀的场景,锦衣卫们被毒烟熏得睁不开眼,火绳枪喷出的浓烟反而成了敌人的活靶子。而此刻,这片狼藉的战场,不过是更大谜团的冰山一角。
\"大人,找到李参将的佩刀了。\"王勇的声音沙哑疲惫,递来的刀刃上凝固着黑紫色的血痂。朱载堃抚摸着刀柄上刻着的\"李\"字,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半月前的那个深夜。李崇山浑身是血地撞开营帐,怀中紧紧抱着用油布裹着的货单,烛火摇曳中,\"火绳十万支\"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生疼。
\"我承认,走私养军是罪。\"李崇山咳着血沫,眼神却亮得瘆人,\"可上个月发下去的火绳,有三成根本点不着!让将士们握着断火绳白刃赴敌,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恶?\"朱载堃当时只当这是垂死挣扎的辩词,如今看着眼前锈蚀的兵器、腐烂的战船,才惊觉大明水师的强盛不过是虚妄的泡影。
海风卷起他染血的披风,朱载堃从怀中掏出那份货单。泛黄的宣纸上,李崇山用血写的\"隐鳞\"二字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宛如一道永远解不开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