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朱载堃在孔天禄遗物中发现半块破碎的玉牌,背面刻着《大学》名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他摩挲着残玉,想起昨夜孔天禄临死前的呐喊。海风卷着硝烟掠过空荡荡的商栈,那些用毒墨书写的货单、精心炮制的伪注,连同一个妄图以错就错的复兴梦,都化作了飘散在历史长河中的灰烬。唯有孔氏祠堂前的古柏,依旧在寒风中倔强地挺立,见证着这场被野心与执念扭曲的忠义悲歌。
烬墨残章
万历二十六年腊月十五,寒风如利刃般刮过釜山港的残垣断壁。孔天禄被铁链拖拽着,玄色锦袍沾满泥浆与血污,腰间那枚刻着\"克己复礼\"的玉牌早已碎裂,尖锐的残片深深扎进皮肉,却比不上他心中的剧痛。他望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孔氏商栈,浓烟直冲云霄,仿佛要将他的野心与执念一并吞噬。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孔氏子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孔天禄疯狂地挣扎着,铁锁链在他手腕上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焦土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他的嘶吼声中带着绝望与不甘,回荡在这片被战火肆虐的土地上。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锦衣卫冰冷的呵斥和铁链碰撞的哗啦声。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二十年前的曲阜孔庙。那时的他,是孔氏家族最耀眼的嫡长孙。晨钟暮鼓中,他身着素色儒衫,在先祖牌位前诵读《论语》。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万世师表\"的匾额上,也照亮了他年轻而坚定的脸庞。老族长抚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道:\"天禄,孔家世代忠良,你要将家族荣耀传承下去。\"
可如今的孔家,早已不复往日荣光。科举屡试不第,田产日渐凋零,曾经门庭若市的孔府,如今连修缮祠堂的银钱都拿不出。看着族谱上那些峨冠博带的先祖画像,孔天禄心中满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