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戚家军祖传的蒸骨显伤法?\"朱载堃的声音被黄酒沸腾的咕嘟声吞没。铁锅内,琥珀色的液体在火焰舔舐下剧烈翻滚,米醋浸透的麻布覆盖在白骨上,正贪婪地吸收着热气。戚寒江的雁翎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腰间家传的柳叶刀随着动作轻响,刀柄上的缠绳已被岁月磨得发亮。
\"《洗冤录》有载,\"戚寒江的声音低沉而专注,竹篾挑起一根指骨,\"但寻常仵作只知皮毛。\"他突然掀开麻布,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众人视线。待雾气散去,朱载堃瞳孔骤缩——原本苍白的掌骨表面,竟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盘踞其上。
\"是中毒!\"崔知夏的惊呼从角落传来。朝鲜译官捧着《海东舆地记》的手微微发抖,书页间夹着的对马岛宗氏图谱滑落,樱花纹章与尸骨指缝间的金砂陶土在烛光下重叠。朱载堃的佩刀不自觉地出鞘寸许,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戚寒江却不为所动,竹篾继续游走在肋骨之间。当触及左侧第三根时,他突然顿住——一道暗红色的细线从骨缝中显现,宛如干涸的血迹。\"利刃所伤,\"他用镊子轻轻刮擦,碎屑落在瓷碗里发出细微声响,\"但伤口角度刁钻,是倭刀特有的弧度。\"
朱载堃俯身查看,腐肉剥落处的白骨已被蒸得微微泛黄。他突然注意到死者锁骨下方的凹陷处,那里有个极浅的压痕,形状竟与三日前在孔氏商栈暗格发现的铜印边缘完全吻合。\"戚兄,取放大镜来!\"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西洋药剂师托马斯闻声而动,黄铜眼镜在雾气中蒙上一层水珠。当放大镜对准压痕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压痕深处,竟残留着极细的朱砂颗粒。\"是唐红!\"托马斯的佛朗机口音因惊恐而变调,\"赤铁矿混砒霜,我在孔氏货单上见过这种毒墨!\"
话音未落,戚寒江突然剧烈咳嗽,捂住口鼻的指缝间渗出黑血。朱载堃这才惊觉,蒸腾的雾气不知何时已变成诡异的紫色。\"快开窗!\"他挥刀斩断窗框,海风卷着雪粒灌入,却冲不散弥漫的毒气。戚寒江踉跄着扶住解剖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陶土有毒\"
崔知夏迅速翻查《本草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