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朱载堃上前半步,寒风从门缝灌进来,卷起他披风的下摆。
托马斯推了推眼镜,喉结滚动:“在我的家乡,佛郎机人用乌贼墨混合鲸油书写密信,常温下字迹隐于纸张,唯有以特定温度的鲸油浸润,方能显现。”他将玻璃瓶放在解剖台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前日我检查沉船木板,发现缝隙里的油脂结晶结构,与这种显影剂成分高度相似。”
崔知夏突然掀开记录案情的宣纸:“大人,三日前从死者身上搜出的货单,表面虽是丝绸交易记录,但纸张边缘有油渍晕染。”他的朝鲜官服袖口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参与完尸检,“会不会”
朱载堃猛地抓起桌上泛黄的货单,对着烛光反复查看。纸面平整如常,唯有“丝绸二十匹”的“丝”字撇捺处,隐约有墨色深浅不均的痕迹。“立刻准备加热装置。”他将货单平铺在铁板上,目光扫过托马斯,“需要多少温度?”
“华氏一百二十度为佳。”托马斯迅速将鲸油倒入陶碗,“但切记,过高会焚毁纸张,过低则无法激活”话未说完,王勇已架起风炉,火苗舔舐着铁板底部,空气里渐渐弥漫起鲸油特有的腥气。
随着温度上升,货单边缘开始微微蜷曲。朱载堃屏住呼吸,看着乳白色的鲸油顺着纸张纤维缓缓渗透。当油迹漫过“瓷器五十箱”的“瓷”字时,奇迹发生了——原本工整的楷书下方,竟浮现出另一组狂草字迹,每个笔画都透着诡异的蓝光。
“火绳百捆,佛郎机铳二十杆,威海卫交割。”崔知夏声音发颤,手指点着新出现的文字,“落款处的獬豸纹章是朝鲜义禁府的标记!”
朱载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三日前在孔氏商栈暗格里发现的红蓝货单,此刻那些用特殊颜料书写的密文,与眼前的字迹在脑海中重叠。原来表面的丝绸瓷器交易,竟是掩盖军械走私的幌子,而朝鲜义禁府这个本该维护大明友邦安定的机构,竟也卷入其中。
“还有这里!”托马斯突然用鹅毛笔尖指着货单角落,“这些看似污渍的斑点,实则是加密符号。按佛郎机密码学,每三个墨点组成方位坐标”他迅速在宣纸上推演,当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