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余响
台州湾的浪涛如沸腾的铁水,裹挟着焦土与碎木,将最后一块鎏金八幡神像的残片卷入深不见底的海渊。咸腥的海风掠过焦黑嶙峋的礁岩,在玄武岩台座的裂痕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呼啸,仿佛是战败者的哀嚎,又像是大地无声的抽泣。
沈墨心跪坐在滚烫的碎石上,粗糙的砂砾隔着衣料刺痛膝盖。右眼眶的伤疤在海风的侵蚀下泛起阵阵刺痛,仿佛三年前铸铁熔炉爆炸的烈焰重新灼烧着他的神经。那场灾难不仅在他脸上留下了永久的印记,更带走了他最敬重的恩师——文素娥。此刻,旧伤的疼痛与新战的疲惫交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的右手紧握着早已裂成三截的玄铁算筹,竹片缝隙里嵌着的铜管熔液微微发烫。那是镜阵浴火重生时渗入的金属血脉,此刻正随着他颤抖的指尖轻轻震颤,仿佛有生命一般。这些算筹曾是他推演机关、计算战局的利器,如今却如同他破碎的内心,布满裂痕,却仍残留着炽热的力量。
\"先生,倭寇的运粮船在三十里外沉没了。\"阿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打破了死寂。少年学徒的算筹袋只剩半截挂在腰间,露出的竹片上还沾着磷火灼烧的焦痕,仿佛是战斗的勋章。他指向海面漂浮的黑色残骸,那些浸透海水的粮袋在浪涛中起起伏伏,如同倭寇野心的墓志铭,终将被大海吞噬。
沈墨心缓缓抬起头,望向天际翻涌的铅云。三日前,当岛津九鬼的舰队以\"幽冥焚天阵\"压境时,旗舰船头的八幡神像鎏金耀眼,焙烙玉发射器吞吐着妖异的紫光,仿佛预示着毁灭的降临。而如今,那不可一世的舰队已化为海底的残骸,镜阵核心处,那些浴火重生的铜管与铸铁仍在缓缓运转,蒸汽在重组的管道中发出低沉的轰鸣,宛如大地的脉搏。
李青梧擦拭着染血的连弩走来,银发间还缠绕着破碎的银丝,那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她将半壶锡汞合金放在沈墨心脚边,金属液体在壶中轻轻摇晃:\"最后一批了。那些新成型的机关\"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远处燃烧的粮仓——那是倭寇囤积物资的据点,此刻正被冲天的蒸汽爆炸夷为平地。熊熊烈焰中,沈墨心仿佛又看见文素娥临终前的眼神,苍白而坚定。
\"徐兄,你说机关术的尽头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