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城到张家堡的百里官道上,他用蒙语、汉语、甚至半生不熟的藏语轮番咒骂谭威,唾沫星子混着沙尘飞溅在胸前的银质护身符上。
但咒骂声再响亮,也掩不住他心底的恐惧,陇西失陷的消息,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张家堡的烽火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当看到那支打着合布勒旗号的百骑马队时,蒙古使节几乎喜极而泣。
“快停下!”
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将押运官阿古达木溅了满脸泥水。
“陇西完了!谭威的圭圣军随时可能进攻兰州以西!”
阿古达木盯着使节狼狈的模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作为合布勒亲点的送马官,他清楚两百匹战马对兰州军意味着什么:
“大汗有令,必须将马送到沙城。。。”
。。。
“蠢货!”
蒙古使节一把揪住对方衣领,金戒指硌得阿古达木脖颈生疼。
“等你到沙城,圭圣军的刀都架到合布勒脖子上了!”
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想起谭威最后那冰冷的眼神。
“相信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阿古达木望着远处绵延的祁连山,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暮色中驼铃声由远及近,一队商队正缓缓经过。
他终于咬牙下令:
“休息一炷香,立刻返程!”
话音未落,东南方的地平线突然震颤起来,如雷鸣般的马蹄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不好!”
阿古达木脸色骤变,作为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汉子,他太熟悉这种震动,至少千人规模的骑兵,正以楔形阵急速逼近。
西南方向同时传来喊杀声,烟尘中隐约可见五色大旗猎猎飘扬。
“结阵!快结阵!”
阿古达木拔出弯刀,却发现手下士兵连马鞍都没扣紧。百匹战马在原地不安地刨着蹄子,驮着的草料袋随着晃动发出沙沙声响。
蒙古使节死死攥着护身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突然想起谭威书房墙上那幅西北舆图,每个战略要冲都用朱砂标得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