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北宫灵堂,檀香混着纸钱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眶发疼。刘志跪在蒲团上,膝盖早已麻木,看着梁冀扶着梁太后的楠木棺椁恸哭,衣摆上的金缕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哭号声中竟带着几分舞台剧般的夸张。尚书令王敞奉上太后遗诏,他扫过竹简上 \"大将军冀辅政如旧\" 的朱笔大字,听见梁冀的抽泣突然停止,抬头正撞见对方审视的目光 —— 那目光像淬了冰,刺得他心头一跳。原来太后临终前,早已和梁冀商定,将 \"辅政\" 二字刻进遗诏,为他织好了新的牢笼。
最讽刺的是葬仪规格。梁冀站在灵前,突然拔高声音:\"太后拥立两帝,功比霍光,陵墓当比章帝明德皇后高三尺!\" 工匠们立刻忙碌起来,将原本按制度修建的陵墓地基又垫高数尺。刘志看着长安运来的青色墓砖,想起质帝葬礼上被拆毁的长安城砖,那些砖上的 \"永初\" 年号还清晰可见,如今却要为梁太后的陵墓奠基 —— 梁氏的专权,早已超越了外戚的本分,成了刘氏皇权的寄生体,连先帝的陵砖都要为其让路。
五月的博园,匽贵人的册封大典格外冷清,只有寥寥数名宦官和宫女侍候。刘志看着生母穿上皇后袆衣,那衣料华贵却不合身,母亲的手在绣着龙纹的袖口下微微发颤,想起十五年前在蠡吾侯府,母亲总是穿着素衣在庭院里种桑养蚕,教他读《诗经》。如今她颤巍巍地接受朝拜,背后却是梁冀的冷笑 —— 册封诏书下达当日,梁冀便 \"建议\":\"博园离宫太远,皇后宜居南宫。\" 他明白,这是在切断他与母族的联系,就像剪断木偶的一根线,让他更难挣扎。
更让他窒息的是官员任免。司徒张歆因在朝堂上反对梁冀增加封邑,次日便被弹劾 \"诽谤重臣\",罢官归家。新上任的司徒吴雄,是梁冀门下的老学究,每次奏事必先到梁府报备,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