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垂眸,望着案上未干的墨迹渐渐晕开。
“况且夫人出身名门,与瑜也算门当户对。”
话毕,他瞥见红盖头下那人肩膀微不可察地瑟缩,心中竟泛起莫名烦躁。
他从不屑于哄骗,可此刻看着那抹僵硬的身影,喉间似梗着银针。
“原来如此……”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阮卿卿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气。
她想起太子沈桓之临别时眼底的悲戚,想起宫墙柳下私定终身的誓言。
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却倔强地不肯让呜咽声溢出。
“那相爷对我,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屋内死寂,唯有油灯将两人身影投在墙上,纠缠如蔓草。
“瑜与夫人今日才初次相见,谈何喜欢?”
秦瑜握紧袖中密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看见红盖头下那抹颤抖,想起婚前暗卫递来的卷宗——
阮家嫡女,自幼长于深宫,与太子青梅竹马。
这般人物,不该困在相府后院。
然而鬼使神差地,他又补上一句:“但瑜向你保证,日后定会护你周全。”
话出口便后悔,这般承诺,倒像是施舍。
红盖头下传来轻笑,带着几分自嘲,却又轻轻巧巧撞在他心口。
“好,我信相爷。”
阮卿卿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相爷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早朝。”
她听见衣料摩擦声渐远,却又在门口骤然停下。
“夫人若有何需求,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秦瑜望着红盖头下隐约可见的发簪流苏,突然想起幼时母亲梳妆的模样。
那时候母亲也戴着这般珠翠,却总在父亲下朝后。
将最贵重的钗环取下,说要留给儿子娶媳妇用。
“对了,盖头可以掀一下吗?”
怯生生的询问打断思绪。
秦瑜喉结滚动,大步上前,指尖触到红绸的瞬间,竟有些发烫。
盖头轻扬,烛光倾泻而下,映得那张面容恍若从画中走出——
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