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时,我歪在龙椅上等日出。喉咙里呼噜呼噜响,像小时候吹的陶埙。听见脚步声也不抬眼,就知道是御医来送参汤。我指着案头那摞请立太子的折子笑:“急什么让他们再写厚点当柴烧暖和”
光从窗缝挤进来时,我正数屋梁上的燕子窝。数到第七个突然手痒,想再批本折子。摸到朱砂笔才发觉砚台干了,索性咬破手指往折子上画圈。血晕开来像枚铜钱,跟我胎记差不多大。
最后听见的是破锣嗓子喊“卯时三刻”。我想起七岁那早,父亲把我架在脖子上看刽子手砍人。血喷出来时他捂我眼睛,我掰开他手指缝偷看。那会儿不知道,人血落地和杀鸡其实没啥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