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对付的是项燕。这个楚国老将把郢都守得像铁桶,连飞进城的麻雀都要掰开嘴查毒药。昌平君叛变那夜,我在章台宫摔碎了十二个玉璧。王翦非要六十万大军,我咬着牙把鹿卢剑拍在他案头:\"打不下楚地,你就用此剑自裁!\"
最痛快的是燕国。荆轲那柄淬毒的徐夫人匕首,现在还钉在咸阳宫柱子上。我让工匠把樊於期的人头做成溺器,每天早朝前都要往里撒泡尿。王翦破蓟城时,太子丹躲在易水边的渔村,被当地里正拿烧红的铁钳烫穿了琵琶骨。
最荒唐的是齐国。四十万秦军压境时,齐王建还在琅琊台寻仙问药。他的丞相后胜收了二十车金饼,竟劝国君开城投降。我特意让降卒扛着齐国的山海图进咸阳,当街烧给当年饿死在邯郸的赵人们看。
每灭一国,我就在咸阳宫墙上画道血痕。画到第六道时,李斯抱来摞半人高的竹简:\"该改称谓了。\"新制的玄衣纁裳重得压肩,十二旒冕垂在眼前,恍惚看见吕不韦当年捧着玉玺的手在发抖。泰山封禅那日,祭坛下的儒生们为典仪吵作一团,我夺过太祝手中的火把,把整头黑牛扔进燎炉。
骊山脚下的青铜熔炉烧到第七个年头时,我梦见自己变成了炉膛里的青烟。六国的钟鼎礼器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最后凝成十二尊三十丈高的金人。天明时工匠来报,说咸阳宫门前最大的铜人眼角渗出血泪,我提着鹿卢剑去砍,剑刃崩了口子——那分明是燕国太子丹佩过的青铜钺改铸的。
李斯捧着新制的度量衡铜诏版进殿时,我正在数燕地贡来的黍米。三百粒排成一寸,刚好卡死楚地的宽幅布帛。\"那些儒生又在博士宫闹事?\"我故意把韩地的陶豆摔在齐国的量器里,碎碴子溅到赵高新制的官靴上。他跪着擦地时,后颈露出道新鲜的鞭痕——昨夜里刚处置完私藏《诗经》的邯郸商贾。
第一次东巡是在灭齐后的第三个春天。泰山脚下的儒生为封禅礼仪吵了三天,我让蒙毅把他们的竹简全扔进山涧。夜里独坐玉皇顶,山风卷着松涛扑进冕服,忽然听见山脚下传来楚地巫歌。火把连成长龙,竟是数百黔首抬着周天子的木主牌位在哭庙。
回程路上经过博浪沙,有陨铁砸穿副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