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嗯?”
“雪大了。”他最终只是将她的围巾拢紧,“该回了。”他起身,羊绒大衣下摆扫过她膝头。
南笙抱着琴谱小跑着跟上时,发现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两人的影子在胡同砖墙上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分离,如同千年古画上那些欲说还休的题跋。
单元门前的感应灯亮起,南笙解下围巾递还他。羊绒料子残留着体温,混着她的松烟墨香:“雪天路滑,路上当心。”
暖气片的嗡鸣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南笙的额头抵上冰凉的玻璃,看着墨绿色沃尔沃的尾灯碾过积雪。
车灯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暗红的痕,像是古建彩画里渐渐褪色的辰砂,被岁月蚀去了鲜亮。
她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指尖无意识描摹着车灯远去的轨迹。
南笙的心口疼得发紧。
十五岁那年初见的陈逾明不是这样的——那时他站在紫藤花架下,眉目清朗,眼睛比文渊阁新补的琉璃瓦还亮。那时的他,会为一张古琴的断纹惋惜,会因修复好一道榫卯而展颜,会耐心地教她辨认木料的年轮。
而不是现在这样,陷在感情的泥沼里,连呼吸都带着沉钝的痛。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