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头红发,一脸雀斑——浓密的雀斑。除此之外,他的五官真的太普通,太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况且,我哪还有心思仔细打量一个陌生人——我压根不知道他是怎么跑进我家的,我从未见过他。
他看都没看我的躯壳一眼,而是完全朝向我走来,直到站定在我面前。“你想不想回去?”
他竟能看得见我。
但,什么叫“回去”?——是指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晦暗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没等我回答就接着说:“我给你出一个让你回得去的法子。你跟我走。”
人们仍然在不知所措的折腾着我的躯壳。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已经不在那壳里了。我跟着少年走出了屋外。
玄青色的天空依然发怒般的搅动着雪花,只是那怒气又重了几分。
我们走了很久,很久,走入城市尽头那片无主的荒芜之地。
在这隆冬的深夜,只是一抹月光,就让黑夜与白雪的相逢散发无限的诡秘。
他用脚尖点了点脚下并不松软的泥土,面无表情道:“就是这里。”
“要在这里做什么?”
“你,把你自己完全埋进土中。虽然你现在已经不用动手。然后,尽可能像平时一样的入睡。在今晚的睡梦里,你要对你二十五年的生命做一次完整的回顾。你必须在脑海里呈现很多细节:你初恋的模样,童年某一次为争夺足球场地而引发的斗殴,高中教室走廊的角落的盆栽,十年前某晚的新闻联播里最让你震惊的事件,某一个损友对你使的坏招,你苦心写下的一首没发表的歌,父母送你的18岁生日礼物等等。越多细节越好。那些细节得是只属于你的,是另一个人描摹不出的。”
“然后我就能回得去了?”
“关键在于,你要抛开一切既成的判断:你不可以再带着感情色彩去历经这些发生过的事,不可以再带着好恶判断观想这些存在过的人和物。如果你不能以超然的视角进行这场梦游式的人生重演,那么你将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躯体里。这一梦游计也就宣告失败——你之前的大多数人都失败了。”
“此外还有什么?”
“等你完成梦游,就知道了。”
“我要是不这么做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