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开始询问北狄的畜牧时,萧承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阿史那云交叠的手上。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却不像中原贵女般裹着凤仙花汁,倒像是常年握惯了马鞭与弓箭。当她说到“北狄的狼从不独行”时,腰间银铃突然轻响,与他腰间玉佩上的蟠龙纹在地面投下交缠的影——像极了太极殿外,那棵被雷劈成两半却依然共生的古柏。
晨钟再度响起时,萧承煜望着使团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阿史那云的发辫上,不知何时沾了片从太极殿檐角飘落的金箔。那是去年冬至,太后让他亲手贴上的,说是“给蟠龙点睛”。此刻金箔在她发间闪烁,如同落在草原上的星子,让他忽然想起密报里的最后一句:北狄新君在给大周的国书中,将“君臣”二字写成了“兄弟”。
指腹摩挲着案上被磨出包浆的《商君书》,萧承煜忽然轻笑一声。殿外春风卷起檐角铜铃,叮当声里,他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只从北狄飞来的小狼崽,或许,正是他解开金丝笼的那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