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煜垂在丹墀下的指尖悄然收紧,玄色朝服上的金线蟠龙在膝头绷出锐利的棱角。他看着阿史那云随着使团跪下时,鬓间珊瑚珠串晃出细碎的光,恰如昨日街角勾住车帘的瞬间。殿中烛火映得她狼首银铃泛着冷光,与他腰间羊脂玉佩的温润形成刺目对比。
“北狄公主,可曾见过我大周的《王会图》?”太后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萧承煜忽然注意到阿史那云起身时,袖摆狼图腾正对着屏风上的蟠龙纹——那是当年太祖皇帝亲手绘制的纹样,龙首微侧,似在凝视草原方向。
“回太后的话,云儿在北狄王宫见过摹本。”少女声音清亮,带着草原的辽阔,“只是图上的蟠龙总望着北边,倒像是想念草原的风呢。”
殿中朝臣低低的惊呼声里,萧承煜听见自己指节擦过玉佩的轻响。这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在太极殿上,将蟠龙与草原联系在一起。太后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而他望着阿史那云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昨夜暗卫送来的密报:北狄新君继位后,第一次在王庭宴请大周使臣时,宴席中央摆的竟是一盆中原的寒梅。
“公主倒是伶牙俐齿。”太后抬手示意赐座,目光扫过萧承煜时,暗含警告,“听闻北狄女子善骑射,不知可愿与我大周贵女切磋一二?”
阿史那云正要开口,萧承煜忽然按住案上玉笏起身。朝服的重量压得肩颈发沉,却比不上太后此刻凝视的目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殿角铜漏的滴答声,平稳得如同早已演练过百遍:“母后,今日是接见使团的吉时,若论骑射……”他忽然看向阿史那云,对方眼中的惊讶尚未褪去,“待牡丹开遍上林苑时,倒可设一场马球宴,让诸位爱卿也见见北狄风采。”
殿中寂静如霜。萧承煜看见太后指尖在扶手上轻点两下——这是她不悦的信号。而阿史那云却突然展颜,珊瑚珠串随笑声晃出虹彩:“如此便多谢陛下了,云儿定让大周的马儿,也尝尝我们北狄马奶酒的滋味。”
他重新落座时,掌心沁着薄汗。羊脂玉佩贴着大腿内侧,凉得像是从贝尔湖捞起的鹅卵石。方才阿史那云说“蟠龙想念草原的风”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