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履行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雕花木窗,冷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父亲告老前,曾在凌烟阁对着先帝画像枯坐了半日”回头时,烛光照得眼眶微红,“他说顾命之重,不在把持权柄,而在导君于正,护国安澜。陛下如今能背贞观政要,能审户部度支,表兄还是……”
“够了!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是舅舅,还是秦浩?”
“父亲说,表兄当年在玄武门血染战袍时,心里装的是天下太平。如今他常去桃源庄,日日捧着那本天工开物,爱不释手,父亲还断言,只要秦太傅在,大唐便衰败不了。”
“舅舅……还说什么了?”长孙无忌声音突然沙哑,像被烟呛到了一般。
“父亲说在桃源庄上见到一物,名叫罗盘,表兄可知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见长孙无忌一脸的茫然,轻叹口气,“茫茫大海之中指路用的。”
长孙无忌顿时瞳孔骤缩:“他想要做什么?给自己准备退路?”
高履行摇了摇头,又重重叹了口气:“表兄,父亲说他的格局没有秦太傅高,秦太傅这几年一直在造船,比东征高句丽的楼船还要巨大无比,
此事还是早朝时宣布李袭誉由扬州调往凉州,我翻阅档案才发现造船之事的,另外还有交州,如今已各有两艘,
可扬州的计划是五艘,交州不知,秦太傅有钱是不假,可他的钱没有用在花天酒地,而是用在为我大唐开拓,他说过,未来在海上。”
长孙无忌不明所以,只要不是中饱私囊就和自己没关系,而且这造船挂在官方的船坊也不违制,就是这么大的船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长孙无忌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一坛先帝御赐的桑落酒,坛口的黄封纸被指甲刮得簌簌掉渣,“告诉舅舅,天寒路滑,以后让仆人把书抄回来,桃源庄那些……新奇东西,看看便罢,莫要当真,贞观酒太烈,对他身体不好,这桑落酒你带回去吧。”
高履行捧着酒坛走到门口又回头,见长孙无忌正对着酒桌发呆,“表兄,父亲还说……”
长孙无忌挥了挥手,“去吧!”高履行轻叹口气,躬身一揖,转身向大门而去,身后传来长孙无忌的声音,“开封后要温过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