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说不能守,官文可能弃城而逃,湖北会更快失陷。
官文是满洲人,即便受罚也不危及身家;而清廷在前番圣旨里,已对他起了杀心。
若此番他再丢城弃地,最好的结局也是发配远恶边州,如张亮基一般。
所以,他必须先稳住官文,再亲自率部赶来荆州。
他只盼萧云骧行动迟缓些,多隆阿给力些,中路西军在宜昌耽搁一两月。
到时荆州防御工事已成,曾国藩部来援,即便北面援军未到,他也有把握与萧云骧在荆州城下周旋。
然而,守宜昌的多隆阿竟投降了,连三天都没守住,更别提一两月了。
曾国藩也未来援,反而撤回了湖南。
萧云骧率数万精锐,马不停蹄进逼荆州,他的谋划刚开始就失败了。
最后的依仗湘军水师今日又一败涂地,怎不让他气急吐血?
萧云骧用兵依旧如湘江边那晚般迅捷、狠辣,不给对手一丝翻盘之机,如今还多了蛊惑人心的本事,连多隆阿都被轻易劝降。
早知如此,当初在长沙城外,就该集结重兵,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灭了他。
可如今西王府已羽翼丰满,与清廷、太平军三分天下。而他困守孤城,援军断绝,只是个等死的病人。
难道就这般死去?为了这个愚蠢颟顸、防汉甚于防洋、做事还得贿赂上司的朝廷,值得吗?
得知左宗棠冒险来访,他既吃惊又感动。庆幸自己没交错这个朋友,还是那个倔强、直率又大胆的左季高。
他遣散旁人,只留外甥陈翊襄伺候,唤左宗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