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贵反手一耳光。
没打中。
咸菜罐子却“咣当“砸在土墙上。
黄褐色的汁顺着裂缝往下淌。
“妈!”
忍不了一秒钟的周国宏扬起刀就打算砍。
却被父亲铁钳般的手攥住。
这个素来沉默的汉子眼里泛着血丝,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铁:
“爸,让宏伢子去吧。”
腊月的乌雪山
周国宏不可能让父亲代替自己。
因为父亲真的会上山。
背着空背篓刚出村口,狂风就卷着鹅毛雪往周国宏领口钻。
“小白,出来透口气。”
毛茸茸的脑袋从棉袄领口钻出。
狼崽湿漉漉的鼻子蹭过他下巴。
周国宏把最后半块糠饼掰碎喂它,转身却往反方向的镇子走去。
二十里山路走了整整六个钟头。
到镇上时。
棉鞋早已冻成冰坨。
街边供销社的红砖墙上刷着“改革开放“的标语,掉漆的木牌在风雪里“吱呀“摇晃。
“同志,收皮子吗?”
柜台后的胖女人掀起眼皮:
“介绍信。”
周国宏攥了攥空荡荡的衣兜。
昨天在张家拿的两千块还裹着油纸包,可他不敢露白。
这年头揣巨款的,不是投机倒把就是敌特分子。
这是1980年的腊月,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到蒙山脚。
粮票布票还在老百姓兜里哗哗响。
可街角戴蛤蟆镜的倒爷们,早把上海产的的确良衬衫翻了三倍价。
蹲在黑市老槐树下时,还能听见个穿军大衣的汉子跟人咬耳朵:
“粤电子表,十张工业券换一块!”
来到镇东头
戴着狗皮帽的汉子窝在地上:
“上好的狐皮,换粮票!”
“山参须子要不要?保真!”
周国宏蹲在墙角听了半晌。
刚要把怀里硝好的兔皮摆出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周大哥?”
张清雅裹着军大衣,麻花辫上落满雪珠子。
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