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进堂屋说。”
来回看了看,周大强哑着嗓子打破僵局。
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佝偻着背,像被霜打蔫的老茄子。
“噗”地一声。
多少时候都稀罕的用不上的煤油灯亮了。
周兴发大马金刀坐在主位。
王秀娥歪在太师椅上哼哼。
周富贵挤在爹娘中间,油光水滑的脸映着灯火,活像供桌上的肥猪头。
“大强啊,不是爸说你。”
周兴发敲着桌面,挂了须的嘴上下开合,唾沫星子喷到对面三人的稀粥碗里:
“没分家就是一家人”
“宏伢子偷粮的事要是传出去,咱老周家还要不要脸?”
“你说,要不要!?”
闻言,当妈的陈翠娥“腾”地站起来,粗瓷碗在桌上磕出脆响:
“爹,宏伢子是进山挖参换的粮!”
她抖着手扯开米糠袋,黄澄澄的谷粒哗啦啦淌出来:
“您闻闻!这种成色的米糠,哪家能有?”
周富贵突然伸长脖子怪笑:
“嫂子这话说的,后山连耗子都饿死了,他上哪挖参?莫不是刨了谁家祖坟”
“啪!”
周国宏的砍刀剁在炕桌上。
刀锋入木三寸,震得煤油灯的火苗“簌簌”乱晃。
“小叔要是眼馋”
周国宏慢条斯理地转动刀柄。
“后山峭壁东头第三棵老松底下,还有半截参须子埋着呢。”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
不过周国宏也没指望这个小叔的脑子有多么灵光。
和他想的一样。
周富贵的脸“唰”地白了,盯着明晃晃的刀不敢开第二口,
周兴发却猛地掀翻炕桌。
本来也没几颗米的稀粥泼了边上陈翠娥一身:
“反了!”
“都反了!老大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滚烫的粥水顺着衣襟往下淌,陈翠娥却像感觉不到疼。
这个被生活压弯脊梁的女人突然挺直腰杆,浑浊的泪混着米汤在脸上冲出道道沟壑。
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哭着求着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