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最小的那个正吮着沾泥的手指。
“起来起来!”卖豆腐的朱老四挤过来,腰间新缝的钱袋随着动作叮当响——那里装着县衙发的二两安家费。
他连忙拽起工匠,往孩子怀里塞了块热腾腾的豆糕:“吃完去窑东头登记,我家有十亩沙地要人垦。”
这样的场景在十八个乡镇同时上演。
松林镇的千年古松下,里长正带人清点县兵运来的农具。
铁锹与冻土相撞的脆响里,夹杂着算盘珠的噼啪声。
“按户借耕牛,来按手印!”文书扯着嗓子喊。
他面前摊开的账本密密麻麻记着:王木匠租借难民张三家耕牛一头,秋收后付谷子五十斤;李猎户与难民合伙开荒,得地后四六分成
松针簌簌落下,盖住了几个老农的窃窃私语。
“听说南山乡那边”蓄山羊胡的老汉比划个吊脖子动作,“难民偷鸡被吊起来打。”
“咱可不能学他们,不过这些人也是苦命人啊,他们县没有我们县这样的牧青天。”
编藤筐的周瘸子啐了口唾沫,取出腰间新别的烟袋点上旱烟——这是用县衙赏钱买的。
他压低声音道:“早上看见没?林子里那些新架的窝棚,用的可都是咱们卖出去的杉木。”
确实,镇北缓坡上突然冒出的三十多个三角窝棚,木料全来自周家积压的旧货。当里长带着难民代表来采购时,这个往日锱铢必较的瘸子,竟主动抹了零头。
南山乡的晒谷场此刻却剑拔弩张。十几个本土青年举着钉耙,将五个难民围在磨盘边。地上打翻的箩筐里,冻硬的柿子滚得到处都是。
“敢偷我们祖坟地的供果!”为首青年一脚踹翻箩筐,手中拿着一根长棍,气势汹汹。
“这位小哥娃不是有意的。”难民中白发老者颤巍巍作揖:“娃们快一天没吃了”
“住手!”人群后突然炸响暴喝。
乡长刘大膀子推开众人,扬手就把钱袋砸在青年脸上:“县衙刚发的安家费,向你家祖地租二亩地。
你小子,要不是有六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