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枝扶着她下轿,绣鞋刚沾地就陷进半寸厚的草屑里——这绝非世家小姐该来的地方。
“二姑娘来得不巧。”庄头搓着手迎上来,眼角却往林子里瞟,“姑爷一早就去试新马了。”
李毓灵故意踩断一根枯枝。
脆响惊起飞鸟,也惊动了马厩后闪过的一片黛蓝衣角——那是枣冬昨日穿的衣衫颜色。
“无妨,我等着就是。”她走向最外侧的马棚,指尖抚过栅栏上新鲜的抓痕,“听说姐夫这匹大宛马能日行千里?”
“可不是!”庄头突然来了精神,“蹄铁都是特制的,您听这声儿——”他抄起铁锤敲打挂着的马掌,金属碰撞声惊得马匹嘶鸣。
李毓灵却在嗡响中捕捉到细微人声。借着整理裙摆的姿势俯身,她看见泥地里半枚带血的箭簇,与谢敬贞传来的如出一辙。
“姑娘当心!”蔻枝突然尖叫。
一道黑影如闪电劈来。
“二妹妹好胆色。”来人翻身下马,靴底沾着可疑的暗红,“这畜生认主,方才差点伤了你。”
蔻枝注视他腰间晃动的玉佩。
羊脂玉上刻着“康宁“二字,可“宁”字最后一笔分明是新补的。
“姐夫这马…”李毓灵突然伸手抚向马颈,在男人变脸前又收回来。
他瞳孔骤缩。他记得三年前谢康骑黑马入京的场景,那时马蹄踏碎的不仅是青石板,还有他们走私军械的密约。如今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他这听夫人口中提过的新回府的妹妹,站在他面前,精致绣花鞋上的污秽一字不提,反而扬起脸望向他,将陈年旧事说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