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如镜,倒映出山光与天影,却难掩那一具具沉在池底的累累白骨——森森森森,一层压着一层,有的还带着被捏碎的残甲,有的四肢扭曲,口中残留着绝望的挣扎。
苏长安立于池边,眼神低沉如夜。
他原本以为净化完一切,便可安心离去。
可那清水之下的白骨,却一根根钉进他心头。
“……这地方,安宁得太迟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干涩。
忽然,山坡下传来猿声与窸窣脚步,混着兽类本能的轻喘。他收回目光,平复情绪,请魔君回戒后,抬步上行。
待上行至山坡,浮现眼前却是一幕出乎预料的画面——
百余头年迈的赤纹巨猿正排成一条弯曲的队列,满脸惶恐地低垂着头,捧着珍贵药材、灵果、破碎兵器碎片、灵石原矿。它们身后,是母猿与幼猿,拽着藤袋,也跟着一步三停,胆战心惊地向前行。
最前方,那头满脸皱纹的老猿跪伏在地,双手高举,神情中透着不加掩饰的祈求与屈辱。
这是——求饶?
苏长安眯了眯眼。
再往后看,更多母猿护着孩子,缩在杂草中,一只童猿拖着自己的尾巴,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敬畏,只有对“活着”的本能渴求。
他心头一动,原本浮起的杀意,被一点人性温柔牵住。
可转瞬间,那一抹柔意,便被刺穿。
他看见几只幼猿蹦跳着,在一堆杂物中玩闹。那是它们的玩具。
可那玩具——居然是由人类的头骨与断指拼成的,甚至还有一颗婴孩的颅骨,被削圆后做成了滚石球。
苏长安的瞳孔骤缩,指关节一寸寸收紧。
他的记忆中,猛地闪过崇文学院那场辩论。
“谢不争脸色微变,强行镇定,继续道:
“那我再问你!若一个人身负大恶,但他并未真正作恶,他是否应该受罚?”
“比如,一个天生嗜血的妖怪,但他终生未曾害人,他是否该被视作妖邪?”
学堂内的学子们顿时来了兴趣,这个问题,甚至比前一个更尖锐。
无寂皱眉,看向苏长安。
苏长安嘴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