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山站在射击位上,能感觉到背后几百双眼睛的注视。
他缓缓活动着手指关节,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丙组,各就各位!”
裁判的吼声让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
陈小芹在他右侧三米处,正用红棉线一圈圈缠着扳机。她的动作很轻,但丁大山能看见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当她把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小芹,你没问题的。”他说道,“就跟平时训练一样。”
“嗯,大山哥,你也没问题。”陈小芹笑起来。
“卧姿准备——”
八个人同时趴下,枪托抵肩的声音整齐划一。
丁大山的脸颊贴在冰冷的枪身上,闻到枪油混合着铁锈的气味。
透过准星,百米外的靶心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第一个比赛项目,是百米精度射击,每支队伍派出两名队员参赛。
这是军事比赛的标准项目,考验的是射手在最严苛条件下的精准度。每个选手要在三分钟内完成五发子弹的射击,环数相加决定胜负。
丁大山调整着呼吸,感受着扳机在食指下的压力。
胸口隐隐作痛。
这种鬼天气,当年的旧伤总会时不时地冒出来,似乎是在提醒他,别逞能了。
他记得淮海战役那个雪夜,子弹穿透胸膛时的灼热。
那年他二十五岁,棉军装被血浸透后冻成了冰壳子。卫生员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时,他嘴里还咬着半截导火索。后来在医院醒来,才知道整个连队就剩他一个活口。
复员那天,团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山啊,咱们团要整编了。”那双手粗糙得像砂纸,掌心有道弹片留下的疤。丁大山至今记得团长转身时,后背上那个被子弹撕开的口子,钻心的疼。
现在看着不远处王铁柱摆弄他那支参加过朝鲜战争的三八大盖,丁大山突然觉得胸口那块疤又烧了起来。王铁柱总爱显摆枪托上刻着的“三八线”标记,这让他很不爽。
妈的,如果不是自己受伤留下病根,也能去朝鲜转一圈。
说不定,早就跟老战友们见面了,跟他们显摆自己干了几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