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爱愈深,恨愈切。
她既然没有死,那今后她便再也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了。
徐渡幡奔劳一日,双腿已经和废了没什么两样。
他坐在轮椅上,寝屋内没有点烛火,唯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亮这方寸之地。
碧纱橱后,漆黑一片。
徐渡幡的双眸凝望着梳妆台上那支她最喜欢的珠花,双目空洞,一眨不眨。
秋秋,原来一直都不爱他。
徐渡幡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变得如此卑微。
面对一个不爱他,甚至憎恶他的女人,徐渡幡却全然无法放手。
寿王的血沾在手上,虽然已经洗净了,可那滚烫粘稠的触感挥之不去。
他和那人,又有什么分别。
卑微又暴戾,怯懦又残忍,连爱都是如出一辙的扭曲。
徐渡幡想起昨日,天子眼里的欣赏,和估价一般的打量,骤然露出一分冷笑。
无人爱他,他也便不会叫任何人好过。
徐渡幡一声令下,全府的人都不得安宁,从上到下,彻夜搜寻。
他今日没有喝药,也没有扎针。
徐渡幡收回木然的目光,窗外一挂月亮弯着眉笑意盈盈,徐渡幡眼眶忽然湿了,心脏被撕扯得很疼。
今天没有好好治腿,她不来管教他么?
从前种种,原来都是她逢场作戏,算不得数。
徐渡幡的眼泪很金贵也很廉价,金贵在他自幼便没哭过几回,廉价在他落了泪也无人在乎。
这世间纷纷扰扰,唯他兜兜转转,又化作孤身一人。
徐渡幡冷眼瞧着那月亮,爱恨交织,悲喜交加。
他真够贱的,宋斩秋分明已经不想陪他再演了,他还要这般舍不得她,这般作践自己,把自己这颗心送到她脚底任她践踏。
徐渡幡幽幽吐出一口冷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肿胀闷疼,似乎被千百根针扎入,拧转深入,痛得几乎麻痹。
他永远也追不上她的步伐,永远会被她甩在脑后。
“阿影。”
阿影没有收到他的命令便要护卫他左右,一听这声呼唤,他立刻从窗边落下,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