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笑着往她篓里塞了两把青菜,“我家那口子说,就着这油能多吃两碗饭。”
暮色染黄窗纸时,霍祁牵着马回来,马鞍上挂着个羊皮袋:“驿站老周头没骗我,真酿出了辣味粟米酒。”
沈芋揭开袋口闻了闻,酒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椒香,像春日里刚发芽的辣苗。
小安踮脚要尝,被霍祁笑着举高:“等你长得和灶台一般高,爹爹再教你酿酒。”
阿萝在厨房调试新到的波斯烤炉,炉壁刻着太阳与辣椒的图腾。
她往炉子里扔了把孜然,青烟腾起时,炉底竟透出微光,映得墙面的辣椒影子晃来晃去。
“这炉子烤羊肉一定香。”
她转头对沈芋笑,葡萄纹头巾下露出的耳坠轻轻晃,“明日烤只全羊吧,波斯胡商说要带二十个伙计来尝鲜。”
夜风裹着烤炉的暖意在院里流转,小安趴在霍祁膝头听他讲边关趣事。
沈芋在灶台边切菜,刀刃落在新铺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却惊不散窗纸上跳动的灯火——
那是人间最寻常的烟火,比任何香料都更能熨帖人心,比任何故事都更值得细细咀嚼。
次日清晨,沈芋在新砌的灶台上支起铁锅。
昨夜新磨的糜子面堆在竹筛里,黄澄澄的像撒了把碎金。
飞流抱着陶罐往缸里续水,桶沿磕碰着新贴的辣椒纹砖雕,发出清脆的响。
“掌柜的,东街刘婶送了把新摘的韭菜。”
阿萝掀开草帘进来,葡萄纹头巾上沾着露水,怀里的竹篮晃出星星点点的紫——是野茴香混着苜蓿芽。
沈芋接过菜往锅里抖,蛋液遇热蜷成软云,韭菜的清香混着油星子,很快漫过整个院子。
霍祁巡防归来时,铠甲上挂着串野枣。
小安踮脚去够,却被他举到肩头:“今日城门来了卖货郎,给你带了件玩意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木雕小推车,车轮子竟能转,车厢上还雕着歪歪扭扭的辣椒。
小安乐得直拍手,推着车在灶台边转圈,惊飞了檐下啄米的麻雀。
正午时分,三十口大锅在街边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