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震裂的墙垣下,晾着前日腌的沙葱,青翠梗叶上还沾着晨露。
"掌柜的!东街粥棚遭抢了!"帮工阿吉气喘吁吁撞开篱笆门,怀里的糜子面撒在刚夯实的黄泥地上。
霍祁昨夜巡防未归的铠甲还挂在廊下,铁片相撞叮当作响。
沈芋抄起锅铲往陶瓮里舀水,水面映出她发间银簪微晃:"把地窖里冻着的羊肉抬出来,再取两坛去年酿的沙枣酒。"
阿萝提着竹篮从后院转出,葡萄纹头巾下露出半张晒红的脸:"今晨新摘的野茴香,拌上胡麻能做二十个救急饼。"
说着将草药汁抹在饼面,这是龟兹人防霉的土方。
日头攀上旗杆时,三十口大锅在分店前支起。
霍祁的马蹄声混在难民脚步里,他单手控缰,马背上横着个捆成粽子的壮汉:"闹事者身上有龟兹皮货商的火漆印。"
小安踮脚往锅里撒辣椒面,忽然指着壮汉的绑绳喊:"爹!那麻绳沾着红柳花粉!"
前日才晒在院里的驱虫药粉,此刻正星星点点落在那人衣襟。
沈芋舀了勺羊骨汤浇在壮汉脚边,热汤触地腾起白烟,竟凝成个模糊的狼头图腾。
"是西边沙匪联络的暗号。"
霍祁刀鞘挑开那人衣领,露出锁骨处烫伤的狼牙印——分明是月前剿灭的沙匪残部印记。
阿萝忽然捏碎手中的沙枣核,枣仁渗出紫红汁液:"枣核浸过赤柰子水,遇热会显影。"
说着将汁液抹在狼头图腾上,白烟里渐渐显出龟兹文字"粮仓"。
"带人往北坡松林走一遭吧。"
沈芋往霍祁革囊里塞了包奶疙瘩,"昨日猎户说那边有新刨的土坑,怕是藏着私盐。"
暮色染红商道时,霍祁的马鞍后多了三袋霉米。
小安蹲在粮袋旁,鼻尖沾着黍米灰:"这霉味里混着硫磺,和地震那日地缝里的味道一样。"
沈芋用银簪挑开米粒,簪头瞬间泛黑:"是故意掺了矿渣催霉。"她转头看向灶台边煨着的沙葱羊肉,"劳烦阿萝妹妹往羊肉里多加把孜然。"
当夜分店飘出异香,二十个汉子醉倒在院墙根。